六祖慧能大师
杭州佛学院的刚晓法师有一篇“佛教肉身现象简论”,很值得一看。历史上最著名的且传流至今的一个“肉身不坏”现象,就是禅宗南宗六祖慧能的肉身,已经有人研究过了,就是徐恒彬先生这篇“南华寺六祖慧能真身考” ,其中可以从文献和肉身本身看出的制作流程如下:1、六祖在龛中入定二十多天后圆寂;2、遗体密封在龛中近一年,取出后形成了干尸;3、由一位精于雕塑、曾为六祖造像的门徒为干尸敷上香泥,用铁条在身体内部加固(“肩上横一条,脊椎竖一条”),特别是颈部,并用夹纶法以漆、布在干尸外部制造一层外壳;4、长期由僧人进行维护,包括修整骨骼、支架、补破洞等。
敷上香泥大概是一种艺术造型。为什么要加固颈部,恐怕是因为头部容易掉下来的原因。刚晓法师告诉我们“还有一些肉身和尚是开缸时发现已经不完整了,有的脑袋掉了,干脆就在腿上放着,于是人们就用钢筋把脑袋与脊柱串起来而后装金”。
至于在近一年的密封阶段如何防腐,从文献和肉身本身看不出,徐先生采访到的方法如下:
密封和干燥阶段。方法是用两个相同的大缸,一个仰放在下,中间放木座,座下放生石灰和木炭,座上有排漏孔,把坐化的尸体放在木座上,再把另一个大缸覆盖在上面密封好。经过相当长的时间,内脏和尸体上的有机物质腐烂流滴到生石灰上,不断产生热气,水份被吸干,变成坐式肉身干尸。
肉身菩萨
清代的袁枚《续子不语·凡肉身仙佛俱非真体》中说:
余每游刹院,见肉身菩萨,大概浑身用生漆灰布,叩之橐橐有声。虽腿筋盘屈,隐隐可见,而脰颈总歪。在武夷山,见草鞋仙姓程名艮,坐石洞中;在九华山,见无暇和尚,皆两目下垂,无睛,摇其头尚动,扣其齿皆蛀朽脱落。惟广西永州无量寿佛,虽肉身而头独端正,心常疑之。
肉身不腐这件事情,在佛典之中找不到依据,所以也没有什么佛教的理论可以讲。实事求是地说一下坐缸的流程。先看一下缸的样子,分成三段或者两段,这样好方便安放遗体。
缸的底部用熟石灰调和糯米粘住一块玻璃(或者瓦片、瓷片等易碎物)封底,防止外界的水进入到缸内部。之后放生石灰和木炭用来防止坐缸失败尸体腐烂导致的不堪结局,一旦尸体腐烂,把底部玻璃打碎之后直接送到化身窑火化,可以起到灭菌免疫的作用。这也说明,坐缸能成这件事是看情况的,大多数情况,估计都是这结局。
然后在木炭上放置大量的檀香灰包,一则防腐吸湿,二则填充空间,可以固定遗体的坐姿。
最后就是封口啦,然后用木炭在外面再围起来。之后加上灰泥,外面用砖砌出墓塚的样子:
这样就结束了。
坐缸没有那么神秘。掌握坐缸技术的有九华山的团队,其他的地方还真没听说过,坐缸是一种防腐的流程。我们用不着神化高僧的肉体,留下肉体与其说是所谓的“陋习”,我更倾向于理解为留下比照片更加真切的纪念,和金刚不坏关系不大,拿火烧就没得东西谈不上金刚不坏对不对。
李冬英先生《佛门人体奇观》中,把肉身不腐、虹化、舍利子等并称为佛教最奇特的人体神异现象,这则是我们上个世纪八、九十年代兴起的人体科学热、气功热遗留下来的痕迹。
在道宣法师的《续高僧传》中,于每一科后也都有篇《论》,其遗身论中,有这么一句,“灰骨涂像以陈身奉之”,这就是写的肉身和尚,但是下边儿把它与埋尸塔侧等并列,说这是“虚通謟附”、“据律则罪”,这是说说把肉身涂漆装金以供奉这种方式是不合佛教规制的。
刚晓法师也曾说:我们国家的基本政策由“以阶级斗争为纲”而转成了“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”,只要能够促使经济发展,其他的一切显得都成了微不足道。佛教也在“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”的大背景下,汇入了经济大潮,肉身和尚的解释也流行开了,这样解释可以造势,可以为旅游经济服务。
在九华山慈明和尚成肉身之后,因为慈明和尚在肉身殿住过,也在上禅堂住过,于是上禅堂与肉身殿还为争慈明和尚的肉身而差点儿打起来,最后肉身殿势众,慈明和尚的肉身被肉身殿争走了,肉身殿在北侧给慈明和尚专门建了一座地藏禅寺。还说仁义比丘尼肉身的“乳房消失,下身长合无痕”,这是女转男身的标志,这简直是奇谈怪论,对基本佛理的歪曲,但这些胡话堂而皇之地各处出现。还有一些肉身和尚是开缸时发现已经不完整了,有的脑袋掉了,干脆就在腿上放着,于是人们就用钢筋把脑袋与脊柱串起来而后装金,还有的是皮肤已经没有了,只剩一具骨头架子,于是人们用麻布给裹起来而后涂漆等等。
按佛教律制,圆寂后必须荼毗,直到现在南传也还是这样,这才是佛教的正宗做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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